第58章 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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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私奔
喜慶盈盈的相府裡，大紅的燈籠已經高高掛起，張羅著喜事的侍女在屋裡不斷進出，雨墨默默無言的坐在紅木桌旁，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茶壺，臉上平靜如水，不見悲喜。
茶壺冒著細細的熱氣，清爽的茶香充盈了整個房間，倒了一杯青綠透黃的茶水在白玉茶杯中，撥開細長肥厚的茶葉，雨墨對著空氣舉了杯子輕輕道：“敬你，明翼，這是你最喜歡的雲茶。”
將茶一杯一杯的倒進口裡，雨墨含淚訴說“明天我就要嫁做他人婦了，你我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你不要再牽掛我，愛著我，去尋找新的開始，開始新的生活吧，以後的日子裡，相思的苦就由我一人品嚐就好了，是我先背叛我們感情，理由我來受到懲罰才對。”
原是想忘了做個了斷，腦海裡一幅幅畫面閃過去卻全是和明翼的過去，承受不住沉痛的思念，她乾脆倒在桌子上，大顆大顆的掉起眼淚來。
青梅從外面進來看到雨墨這幅悽絕的模樣連心都要碎了。
“怎麼了青梅，他怎麼樣？”注意到青梅，雨墨抹了把眼淚問。
“小姐，不好，一點都不好。”青梅說著竟要哭了。
預料到發生不好的事情，雨墨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怎麼了？他出事了？”
“自從上次淋雨之後，王爺一直昏迷不醒，昨日聽說好不容易醒了卻聽到小德子說起你要嫁人的事，又吐了好多血昏迷過去了，到現在也不曾醒來，大夫說，恐怕不行了。”
青梅的話如晴天霹靂一般，雨墨彷彿受了驚嚇一般霍地站了起來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極度的恐懼讓她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一地滾燙的茶水讓青梅嚇的連跳了好幾下。
“小德子，該死的小德子，為什麼要告訴他，為什麼？他不能死的，不能啊，他死了我該怎麼辦啊？我要怎麼活下去，我要靠什麼支撐著活下去啊？”扶著桌子，雨墨歇斯底里的哭喊著。
青梅看著心疼不已，不斷喚著她的名字安撫她卻得不到一絲迴應。
彷彿過了好久，就像大半年一樣，青梅才看到雨墨漸漸的安靜下來，那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讓人擔心，青梅忍不住小聲的喚道：“小姐。”
“我沒事了。”雨墨站直了身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道。
“小姐，你……”青梅覺得哪裡不對，之前還歇斯底里的人現在卻突然平靜無波了。
“你放心，我不會尋死，我沒事，如果我死了這世上就沒有人會牽掛他了，所以我不會尋死。”雨墨說道，“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叫人再送壺茶來。”
青梅總覺得不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道：“好的，小姐睡會吧。”
雨墨看了看窗，眼裡盡是悵惘和哀慼，在杜相的命令下她連房門都不能出，更別提出去見那朝思暮想的人一眼了。不見也是好的，徒增些痛苦而已，還不如還他一顆平靜的心好好養傷捱過這一場風雨。
新上來的茶依舊是雲茶，味道很好，雨墨多喝了幾杯，躺在**呢喃“活著很不容易呢。”然後閉上眼睛，漸漸睡去。
小德子弄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叫花子總也不肯洗澡洗臉，對下人送來的熱水瞧都不瞧，偏偏他又總覺著這張臉有些熟悉想要看個究竟，但偶然看到那人臉上略略乾淨時露出的猙獰疤痕時變覺得心跳的厲害，很是不安，然後再也不敢細看。
在叫花子輸了三次內力之後，明翼的命總算撿回來了，然而一睜開眼，他竟坐了起來，連小德子都有些吃驚他恢復的如此之快，還怕是迴光返照。
“他沒什麼大礙了，傷病已經差不多了。”叫花子轉過身去沙啞的說道。
小德子遲鈍的“哦”了一聲。
明翼醒來後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似乎什麼事都沒有，就在小德子在一邊默默祈禱他不要失憶了就好時，明翼的臉色變了變，卻指著桌子上的聖旨問：“那是什麼？拿過來”
“是聖旨。”小德子不情願的說，他真不希望把它給主子看。
開啟看了之後，明翼的臉色果然如小德子預料的一樣很黑，但是很快也如他預料的一般又恢復了平靜，“他倒是真等不及了，看來金國鐵騎真的很厲害呢，還好是明天才出發，我還有時間。”
放下聖旨，明翼又道：“小德子，更衣。”
小德子依言退下去拿衣裳，房裡只剩下明翼和那叫花子兩人。
“你為什麼不殺我？！”明翼問。
那背影似乎抖了一下，那人道：“時候未到。”
“是你救了我吧，多謝。”
“不用，我只是想要你死個明白，死在我的手裡而已。”
“你能轉過身看著我嗎？”
“區區草民不值得王爺掛心。”
聽到那聲挖苦的“王爺”明翼苦笑了一下道：“什麼王爺不王爺，我也只是草民一個，十幾年前是的，現在也是的。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會死在誰的手裡而已。”
“看見你我就會忍不住想殺死你。”那人執著的不肯轉身。
“主子，衣服拿來了。我伺候您更衣吧。”小德子捧著衣服進來打斷兩人尷尬冷酷的對話。
明翼點了點頭，讓小德子伺候更衣。
那人提腳要走，明翼又問：“你，可不可以再幫我最後一個忙？”
“……”
“我答應你，這次之後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即便知道自己會死在我手裡無法跟她長相廝守，你也一定要這麼做嗎？”那人問
“我們發誓過要生死相依，我絕不會背叛我們的感情，雨墨也是如此。”
“她已經背叛了。”
“是，所以我怕她會死。”
“自殺？！”
“……”明翼無言表示預設。
“好”那人終於答應了。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去哪？爺？！”小德子終於插進話了。
“去搶婚然後私奔。”明翼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一個人去，你不用跟來了，呆在府裡等人接應就是。”
“爺，”小德子還要再說，明翼擺手阻止。
“我會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那人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便大步流星的出去，眨眼便不見了身影。
明翼打量了一眼自己，十分滿意的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一臉坦然的走了出去。
明齋絲毫沒有預料到明翼竟然會來喝他的喜酒，而且還是裝扮的如此精神清爽，還帶著禮物而來.果然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啊，明齋心裡嘆道，不過質子的事已成定局，即便他再怎麼妥協，甚至放棄自己心愛的女人，這個事實也不會改變。
一身紅豔喜服打扮的明齋笑盈盈的迎上去，臉色已經帶著微醉的紅豔，倒是顯得更加英挺了，反倒是站在他面前的明翼臉色蒼白太過於憔悴了。
“二皇子今日大婚，恭喜了。”
“多謝三弟，昨日還聽說三弟躺在**病得厲害，二哥還擔心來不了呢，哎呀，二哥心裡感動極了啊？三弟身體現在可好，可不要再著涼了”
“不敢，還沒完成皇上託付的任務，臣不敢死。”明翼冷冷的諷刺道。
尷尬的笑了笑，明齋道“放心，二哥一定會多派些人去照顧你，一定要你在金國過得不比京城差。”
“多謝二皇子照顧。”明知躲不過，明翼只能笑著接受。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呢，你都把最心愛的女人讓給為兄了，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果不其然的看到明翼變了臉色，明齋在心裡直直詭笑。
眼看著倆人暗湧凶濤，明賢不知從哪裡拿了一壺酒過來“來來來，咱們兄弟三人一起喝一杯吧，一是為二弟賀喜，二就當是給三弟明日出發餞行。”
“叮~”三人碰杯一乾而盡。
在通亮的喜房內，青梅對等在左右兩邊的人道：“你們都下去吧，小姐有我在就行了。”
“我們是二皇子吩咐了要照顧杜小姐的。”喜娘道。
“我人都已經到了這裡了，就不會再跑，你們儘管放心下去吧，他若怪罪來找我便是。”穿戴華麗的雨墨冷冷的說道。
房裡的人訕訕的笑了笑，便只好下去了。
房間裡驟然安靜下來，看著漸漸燃燒殆盡的紅燭，雨墨想到明翼此時正躺在**和傷病搏鬥，垂死掙扎，不禁悲從中來，只能默然不語。
“跟我走吧。”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雨墨和青梅嚇得驚呼一聲，好在那人手腳快捂住了她們驚呼的嘴巴。
鬆開手，青梅立刻去站在門邊聽著動靜，雨墨則大呼起來
“明翼！是你，你沒事了？！”明明大夫說熬不過今晚的人，現在卻好好的站在這裡。
“你選他還是選我，選我就跟我走。”明翼簡短的說。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不理會他的話，雨墨先抱住他確認沒事，然後淚如雨下。
“
我沒事。”明翼輕輕推開她，“明天我就要去大漠出使金國了，你跟我一塊走吧，我們現在就走，一起去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好，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麼都好。”雨墨幸福的說，這一刻再也顧不上其他，雨墨決定背叛自己對明齋許下的承諾，反正都是死，兩個人死至少是一種幸福。
明齋點了點頭，然後攬著雨墨的腰，對青梅道：“青梅，我們一走你立刻就出去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我回頭再來救你。”
“我沒事的，王爺不用來救我，那會多一重危險的，我一個丫鬟二皇子拿了我也沒用，你們快走吧，只是小姐你要多保重啊。”青梅上前握住雨墨的手十分的捨不得。
“我會的，你也是，青梅。”
“我不喜歡留下麻煩，萬一他拿你來威脅，雨墨肯定會回來，我們會前功盡棄，你還是等我來吧。”明翼皺著眉頭說道。
“不用了，不會有事的，我會自己去找你們，王爺我把小姐託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讓她幸福啊。”青梅還雞婆的囑咐。
明翼微微皺眉，似乎不耐煩了，道了聲“我知道，走了”就從窗戶飛了出去，足尖點地，騰空躍起，飛上了屋頂，向夜幕中隱去。
青梅望著倆人的背影，默默的在心裡祝福。
“原來王爺這麼重情重義，真是個好人吶！”一襲突如其來的紅衣，落在屋頂擋住了明翼和雨墨的去路。
“紅玉，你怎麼在這裡？！你會武功”紅玉的出現十足讓雨墨驚詫不已。
小手指拉著髮絲繞圈圈，紅玉笑著道，“我是您的貼身丫鬟，當然是小姐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呀。”嫣然一笑又對明翼說“王爺對小姐真是深情一片，可惜對別人卻十分殘忍卑鄙呢，一向道德高尚的王爺居然搶了自己哥哥的新婚妻子，這話說出去可是不太好聽呢。”
“那又與我何干？！”
“呵，好一個與你無干，可是卻和我有幹，二皇子如果被你搶走了小姐，一定會傷心難過，如果他們成不了親，我就永遠都無法成為他身邊的人！”一向溫婉的紅玉突然聲嘶力竭的說道。
“原來你一直都喜歡二皇子？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雨墨問道。
“找他，我一介草民就算倒貼，他也未必放在眼裡，我為他做了那麼多事，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答應我在娶你過門之後，會封我為妾，如今你們跑了，我還怎麼留在他身邊。”
“瘋子。”明翼冷冷的說，看也不看收緊了手就要躍身離開。
紅玉手一橫，冷冷道：“你以為你們還走得了嗎？你也不看看你帶走的是什麼樣的女人？值得嗎？！”
一聽這話，明翼果然停在那裡，二人竟不約而同的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紅玉陰笑著看著雨墨狠狠的說道，“小姐，別怪我不幫你，既然你要將我的夢想毀滅，那我也不介意說出你的祕密來毀了你的愛情。”
轉過頭看著明翼，紅玉接著說：“王爺還記得你夜探宰相府被發現之後，武功高強的你為什麼會身受重傷嗎？”
明翼不說話，看不出態度來，雨墨迷茫的看著二人。
“因為你突然失去了內力，提不起內息對不對？”紅玉道。
“你怎麼知道？”明翼問。
“我當然知道，因為毒是我下的，就下在每日小姐送給你的燈芯糕和各色點心裡。而你好像吃的很開心。”
“紅玉，你怎麼可以？”雨墨簡直難以置信。
“小姐你就別再裝了，這些點心不都是由我親手做好然後由你親自送過去給王爺吃的麼？”
“你…你胡說……”雨墨正要爭辯，腳下卻突然聚攏了鬧哄哄的從四面八方趕來的護院。知道已經無法黯然脫身，明翼抿著嘴臉色十分難看的抱著她飛下了落在包圍圈中，紅玉也跟著飛了下來。
站穩腳跟，雨墨像觸電了一樣，錯愕的看著自己身邊的明翼，在護院圍成的人圈裡，赫然還有一個明翼站在那裡，與明齋並肩站著。
看清楚後，雨墨很快鎮定下來，有了上次李幕假扮明翼的事，她已經知道易容術有多厲害了。
“明翼，你沒事吧。”雨墨對著明齋身邊臉色蒼白，神形憔悴的明翼問，直覺告訴她，明齋身邊的那個才是真正的明翼，眼前這個不過明翼派來救她的人而已。
“我沒事的。”站直了身子，明翼溫柔的微笑著，心裡卻苦澀不已，今晚恐怕凶多吉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