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110章 相見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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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110章 相見懷念
道童素縷告辭之後，嫣兒與胡載源就在石屋前的石凳坐下，各懷心事，沒有話說。儷娘推門進了石屋，開始賣力打掃這長久沒有人住的地方。
儷孃的心思，嫣兒懂得。如果林重將儷孃的弟弟、妹妹找到，那這裡可能就是他們一家四口的家了。一想到林重就要與儷娘過起無憂無慮的小日子，不知為什麼，嫣兒就覺得胸口很悶。
嫣兒臉上的惘然，被胡載源看得清清楚楚，他突然說道：“成人之美的滋味，不好受吧？現在，你知道我長久以來是什麼感覺了吧？”
嫣兒轉過頭，定定地望著胡載源，他早就將兜帽摘下，露出一張俊朗非凡的臉，下巴上滿是青黑的胡茬，似乎是很久沒有好好梳洗過了。
“你這樣說，就好像我欠了你許多似的。”嫣兒不動聲色地說。
“你不欠我什麼。”被她這樣冷冷地看著，胡載源有點尷尬，垂下了頭，等他再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道，“你不是想對我搜魂嗎？現在可以。”
嫣兒無語，居然會有人主動讓別人對自己搜魂，這男人也太奇怪了！她咬了咬嘴脣，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你想讓我知道什麼，自己不會說嗎？”
“我說的，你總是不信。”胡載源不再看她。
過了一會兒，道童清言拎著一個大大的食盒，沿著山間小徑走了過來。清言將食盒放在石桌上，綻開如花笑靨：“師嫂，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些什麼，我就備了一些素齋，隨便用些吧。”
被一口一口叫著“師嫂”，嫣兒覺得渾身不自在，但又懶得反駁，因為那肯定要費不少脣舌，還是把這些瑣事留給林重去處理吧！清言又說：“師嫂，師父想請你與這位胡施主過去一敘。”
“你師父果然了得，竟能推演出我是何人。”胡載源暗歎，這世上真有如此得悉天機的世外高人！若能見識一下，也算不虛此行了！
儷娘正好從石屋裡出來，手中的抹布滿是灰塵，見到清言，儷娘十分得體地微笑頷首，向他致意。沒料想清言小臉一沉，很不客氣地說：“師父吩咐，姑娘不要隨意走動，崎覺山是清修之地，不宜沾染太多塵世汙穢。既然姑娘是師兄的客人，崎覺山也會暫時留你，不會趕你出去。”
原本滿面春風的儷娘，立刻如被冰雪，呆立原地。胡清遠曾經告訴過她：“到一個全新的地方，尋個好人嫁了，重新開始。不要再對人提起你的過去，自己也要努力忘卻那些不如意的事，就像被施了忘憂蠱一樣……”她也曾天真地相信，她真的可以拋卻過往，重新開始，然而，崎覺山的主人神機妙算，連年幼的道童都已經對她不堪的過去了如指掌，她又該如何自處？
同時，儷娘還想起了一件之前被她忽略的事。她一廂情願地以為，嫣兒與林重之間夫妻緣盡，她就能順理成章地與林重在一起，可或許，林重只是想要還她的情債，未必會要她。林重這樣一個名動天下、才貌雙全的大俠，除了沒法打動眼高於頂的胡清荷，什麼樣的女子要不到呢？
這樣想著，儷娘不由得淚光閃動，她轉身回屋，埋頭擦拭桌椅板凳，她擦得專注用力，直擦得石頭凳子熠熠閃光，豆大的淚珠，一顆顆砸在石板地上……
嫣兒望著儷娘心碎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但她也明白，儷孃的內心世界其實非常強大，如果林重對她毫無情意，也許才能真正打垮她。
“她是……風塵女子？”胡載源傳音問道，滿臉愕然。
嫣兒沒有回答，算是預設。
胡載源以手撫額，傳音抱怨：“清荷，你為了這樣一個女子，值得如此拼命嗎？”
“她也是個苦命人，若是家族沒有橫遭災禍，也不會淪落至此。”嫣兒淡淡迴應，將心比心，她自己也被胡云鳶四處放出謠言、潑了許多髒水，她知道那種身陷囹圄的感覺。
胡載源幽深的黑眸凝望著嫣兒，脣邊漾開了一抹沉溺的淺笑。雖然經歷了許多磨難，連記憶都不復存在，但她還是那個善良清澈的女子，當初她打動他的，就是這種傻傻的孩子氣。
胡載源從來不是一個看重外在的男子，容顏可以枯萎，身體可以衰敗，唯有心靈的純淨難能可貴。在成為胡清荷的未婚夫、與她相知相惜之前，他不曾對任何女子動心。他是醫師，還是用蠱的高手，女人對於他，原本只是可以治療、實驗的物件而已。
道童清言告辭離去，嫣兒將食盒裡的飯菜、湯水一樣樣取出，雖然都是素齋，蘿蔔青菜，菌菇竹筍，卻做得色香味形，無一不精，令人食指大動。嫣兒走進石屋，將正跪在地上清潔的儷娘拉了起來，“這崎覺山的齋飯相當不錯，你也餓了一天了，快去與我們一起用膳吧！”
在石桌邊坐下的時候，儷娘偷偷看了看胡載源，見他並沒有不悅的神情，才放心坐下。午膳期間，嫣兒怕儷娘拘束，多次為她加菜盛湯，儷娘這一頓吃得十分斯文，始終低頭不語。
飯後，嫣兒略施法術，碗碟上的剩菜全部消失，餐具亮晶晶的，歸位到食盒之中。
儷娘勉強笑笑，嘆道：“會法術真好，家務也不用費力去做了。”
嫣兒報之一笑：“自己的家，親力親為地收拾，住起來才會有滿足感吧！我就是這麼想的，不然剛才看你忙活，早就去動手幫你了！”見儷娘感激地望著她，嫣兒又說道，“我這就去見見林重的師父，之後就要離開這裡，我們就此別過，珍重！”
“你不等林郎回來了嗎？”儷娘禁不住花容失色。
“等他做什麼？我和他之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嫣兒苦笑一記，隨即傳音，“儷娘，不要退卻，拿出你所有的勇氣，他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好好照顧他……”
儷娘淚如泉湧，連忙迴應：“哪怕他只是讓我做個奴婢，我也會跟著他的！只是，你就這樣不辭而別，我想……他會很難過……”
“我已經欠他許多，相見不如懷念。”嫣兒說這話的時候，望了眼緊鎖眉頭的胡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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