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又一個奇怪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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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又一個奇怪的傻瓜
他這一舉動才讓我想起來，剛才是那個人提醒我我才注意到他的，如果他是一個真的受難者，再怎麼說這人也應該至少感謝一下吧，怎麼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呢？
唉！我也真是的，管這些事幹什麼，不過作為醫生，我現在應該祈禱些什麼呢？
這些受傷嚴重的人都能起死回生，平平安安的活下來？還是說，能有更多的人被救出來？
我現在，只想躺下來好好的休息一下。
我累了。
這次回去就辭掉這份白衣工作吧，我或許真的不適合，姐姐說的沒錯，奪走親人生命的凶手現在還在安然的生活，就算是為泉下的母親，我想我也不該活的這麼輕鬆。
漸漸地，被抬進來的人越來越少，其實大家都明白，這場地震，能救出來的人並不是很多。
慢慢的在屋裡踱步，眼睛不知不覺的就又看向了旁邊那個只有一隻手臂的人。
“看起來你死不掉了唉！”我慢慢走過去蹲下來，拿著聽診器，仔細的聽著他的心跳。
“你很希望我死掉嗎？”他注視著我的臉反問，不知為何，這讓我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可我說不上來。
“當然不是了，你能活下來最好，可如果你的身體真的不行了，我是絕對不會浪費時間的。”
我說的是實話，相信不僅是我，這裡的每個醫生即使只經歷了短短的半天，也肯定能夠分的清楚最重要的情況。
他看著我，有些不情願的吐出一句:“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你不會明白！”
那種看著別人死在你的眼下，那種感覺，就像自己是凶手一樣。
“能告訴我你的右臂是怎麼回事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可能只是好奇吧。
“意外。”
“你知道，我是個醫生。你的謊話在我這裡可不管用。”
“如果你真的是個醫生，這些私人問題不是你該打聽的吧，我們還沒有熟到那種地步。”
“怎麼，懷疑我？你的命可是我救的。”
“談不上懷疑，感覺而已。”
“那好吧！”我收起聽診器，然後準備離開。不過突然想問他一個很好笑的問題。
“最後一個問題，我漂亮嗎？”
他明顯楞了一下，想必是沒有想到在這種幾乎生死攸關的情況下，我會問他這種問題。
“漂...漂亮。”他臉紅了。那一刻，感覺自己突然不那麼累了。
我終於知道，那種感覺，那是熟悉的感覺。
他睡了。或許，只是閉上了眼不再去想眼前的事。
或許，也跟我一樣，只是累了吧。那張陌生的臉，如果，如果他還活著，也該有這麼大了吧。
疲憊的坐下來，腦袋不自覺地就歪倒在了一旁。
大腦很疲憊，有種昏沉的感覺。我這是，要睡著了嗎？可是如果在這麼多人面前睡著的話，會很丟人的吧。
迷茫的感覺，彷彿看到了一根白線，就那樣飄在眼前的空氣裡，飄啊
飄，讓人的眼睛不自覺的就追逐它的方向。
我覺得，這是一場夢吧。
有一片綠色的草地，上面站著一個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優雅的身姿，光芒映射出她的影子，剛好和我的重疊在一起。
哦！原來這是夢裡的我啊，我的身體，我的大腦，神奇的呈現在我面前。我第一次在夢裡看到了我自己。
眼睛在看些什麼呢？前方什麼都沒有呢，為什麼不轉過身來呢，讓我看看穿上白裙的我會不會看上去像一個天使一樣美麗。
虛無的夢啊，雖然有時那麼的令人驚喜，但它的隨心所欲往往不是凡人可以隨便駕馭的。那穿白色裙子女孩的身後，怎麼就突然多出了一個人呢？
是在我眨眼的瞬間突然出現的嗎？
我不知道，我看到的，依舊只是一個背影。
一個男孩的背影，熟悉的背影。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我知道那就是他。只是，為什麼他也少了一隻手臂呢？
是因為我對他下了殺手，手臂被砍斷後流血至死，現在來我夢裡復仇了嗎？
他在喊了，他說話了。
姐姐，姐姐！
蒼涼的回聲就像一隻只利箭在狠狠的刺我的心臟，他在叫我！
白裙女孩啊，你沒有聽到嗎，他在叫你啊，快轉過身看看他啊，看看你最愛最恨的人，看看被你殺死的可憐鬼，快轉過身看看他啊！
她聽不到，他也聽不到，我在這空氣裡絕望的嚎叫，我只是一抹意識，我什麼都做不了。
可是我卻能聽到，男孩的心聲，我能感覺到，他在想什麼。
奮力的跑過去，轉過她的身體，然後用力的擁抱她，把這十年來全部的思念都化為力氣，緊緊的抱住她，待她快要因窒息而身亡時，再慢慢鬆開，然後雙手用力抖動她的雙肩，大聲的問她。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說好的嗎？不是不會拋棄我嗎？就因為所謂的仇恨，就因為我是個野種，那為什麼還要那麼照顧我？
他在掙扎，他在痛苦，我甚至能夠感受的到，他的絕望。
因為他也被某種力量禁錮在了原地，他也動彈不得，女孩就在他的面前，他卻無法觸及，而男孩就在他的身後，他卻始終沒有發現。
不要，我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姐姐，穿白裙的姐姐，你的臉上此刻是什麼表情呢？
轉過來，轉過來，走到我身邊，讓我看看你的臉。
轉過來，轉過來，走到我身邊，讓我看看你的臉。
……
男孩又在心裡默唸了，他想看到自己的姐姐。女孩啊，我卻仍然感受不到她的一絲動靜。
男孩想動，我看出來了，那種慾望，多麼的強烈。他在期盼，期盼著那張臉。
或許是姐姐終於聽到了男孩內心的聲音吧，又或許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身後還有著一顆強烈的氣息吧，女孩的頭，竟然微微動了一下。
我感覺到，男孩的心猛顫了一下，激動的瞬間閃過，隨之而來的是莫名的痛苦，男孩的大腦突然異常的疼痛了起來。
可姐姐還在慢慢的轉動著頭，就像一個發條
木偶，在被人輕輕的擰動背後的鑰匙。
男孩在堅持，莫名的疼痛已經席捲全身，他的眼皮正在緩緩地合上。
一個側臉，我只需要一個側臉，我只想看看姐姐的側臉，這就夠了。
男孩又在祈禱了，這卑微的請求逐漸的化成無盡的黑暗。
男孩的眼慢慢的閉上，最後的瞬間，彷彿所有的黑暗凝結成了一個光點。
女孩轉過頭剛好看到，男孩嘴角浮現的那抹淒涼的笑。
偌大的草地上，又剩下了女孩一個人。
是幻覺嗎？女孩揉了揉眼睛，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十年前的白月，好像，也並沒有什麼變化啊！
…………
不自覺的睜開眼睛，我以為是被誰呼喊的聲音吵醒了這神奇的夢，可週圍看去，大家還是在各忙各的事情，就好像，和我睡著之前沒什麼兩樣。
或許我也並沒有睡多長時間吧。
那個男孩醒了，奇怪的是，我只是不經意的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卻剛好看到他睜開了眼睛，這忽然就讓我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夢，想起了夢裡的男孩，和他好像好像啊。
但我知道，他始終不是他，那個人，已經死了。
“該換藥了！”
處於一個醫生的本則，我還是走過去給他換上了一瓶新的醫用藥液。
“你用香水了？”
他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我，我也很驚訝，這個人的話總是怪怪的。可我總不能告訴他我的身上本來就是這是這種味道吧。而且，也沒什麼必要。
“恩。”
“可是這裡都是病人，香水不會產生一些危害嗎？”
“我不在意。”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他聽到我的話也驚訝了一下，好奇地看著我。
“換藥這種小事，讓一些護士來做不就行了嗎？”
“因為我不放心。”我實在是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說我剛好看到你醒過來閒得無聊走過來嗎？可笑。
“不放心？不放心什麼？”
“不出意外的話，你的腿還是能夠行走的。”我給他受傷的腿重新換了一次藥，又纏好一條新的繃帶，就準備離開。
“可不可以不用香水？”
我站起來正準備走，沒想到他竟然對我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說過了，我不在意。”
“可是我過敏。”
他就那樣和我對視著，好像根本不把我看成一個醫生。奇怪的傢伙。
不過突然有一種想坐下來和他聊天的衝動，可能是自己太無聊又太壓抑了。而且就在剛才聽到小夢她們說可能我們要有一些人要被調到其他的災區部分去。聽說只是一些護理工作，而且環境比這裡好。想了一下，那也總比待在這裡一直和受傷極為嚴重的患難者在一起強吧，搞不好作為醫生心裡也會崩潰。
“你很快，就會見不到我了。”很自然的對他笑了一下，在他疑惑的眼神裡，我慢慢的離開。
走出帳篷，發現外面的情況和剛來的時候沒什麼區別，這就是災區現場，這就是天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