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至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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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一至四節
第六章第一至四節
一
歲月匆匆,轉瞬間,已經是到了公元一千九百九十六年。
歲月無痕,歐巷舊貌如昔,那百年老屋,那麻石條巷,那巷道青磚、屋下牆腳青苔依舊,巷尾水井井水清澈如昔,但人非如舊,卻是發生了許多事、許多變故,平添了許多故事。
這一年臨近春節時,歐巷又一次辦喜事迎娶新人,這次當新老爺的,卻是住巷尾的收買佬陳滿,當新郎哥的,正是他的兒子陳昊天,迎娶的新人,便是隔壁歐二巷大名鼎鼎的蛇妹的寶貝女兒何麗了。
這個蛇妹,在清源算得上家喻戶曉的人物。她住在歐巷隔離歐二巷,父親是個土醫生,祖傳的蛇醫蛇藥,活人無數,家裡客廳三面牆都掛滿送來的答謝錦旗,城鄉有名。蛇妹年紀輕輕出了名,因是家中獨女,自小便秉承父志,跟著父親學醫,人稱蛇妹,都把她的本名忘了,而在*中,省城一份大報發了一個長篇專題報道,介紹蛇妹治病救人的先進事蹟,更使蛇妹聲名大振。
陳滿和蛇妹同學九年,他和被視為另類的蛇妹自小受同學岐視,倆人同病相憐,竟是心照不宣,後來成了好朋友,蛇妹當年其實對陳滿有好感,但陳滿因家庭出身不好,對正宗貧下中農出身的蛇妹有自卑感,兩人沒有談婚論嫁,後來卻成了通家之好,到底促成兒女走在一起,成了親家。
兩家離得這麼近,新娘子抬腳就到了夫家,原是極便利的,但作為嫁娶,便有講究了。迎親那天,陳昊天打扮得煥然一新,左有阮桂洪,右有歐燦輝,還有大襟嫂和一夥朋友伴隨,在炮仗聲中出了家門,出了歐巷並不右轉走向近在咫尺的歐二巷,而是向左轉向南門大街。
南門大街上已停了八輛花車,上了花車,迎親車隊便沿南門大街朝先鋒路駛去,到曙光路又右轉,一直走到內街街尾停下,一行人簇擁著新郎哥,便直入冉鄭經過中心肉菜市場門口,又走了一段路方到歐二巷。沒費什麼周折,接了新人又從原路走出內街,上了迎親花車,車隊繼續朝前開,到了北江邊循沿江路到金龍酒家轉入南門大街,兜了一個大圈,又回到內街街口,那時便似方家娶親重演,霎時間鞭炮齊鳴,大襟嫂撐著大紅悖伴著裝扮得如花似玉含羞帶笑的新娘走回歐巷。
上午時分,中心肉菜市場正是高峰時候,內街里人流川流不息,見迎親隊伍不怕地面汙糟邋遢,不怕人多擠擁,四條大漢高聲客氣吆喝開道,浩浩蕩蕩步行穿越內街,早招惹得滿街側目,指指點點。有知根底的,都感嘆收買佬滿記熬出了頭,兒子生性本事,女兒聰慧好學,滿記老倆口可安享下半世了。
阮桂洪、歐燦輝和陳昊天交情非比尋常,自是穿得光鮮整潔,充當了伴郎角色。兩人笑遂顏開,兩天前就開始忙前忙後,從心裡為陳昊天的結婚感到高興。
陳滿蝸居M窄,小時候陳昊天是在客廳搭床睡覺的,韌紡羌淥房讓給了妹妹月媚。這時候陳昊天要買一套新居,已不是什麼難事,他卻打好主意暫不買房,把陳月媚的房間裝飾一新改作新房,陳月媚寒假回家,便去對面麥老師家借宿。陳昊天小夫妻待過了春節,便搬回廠裡住。
陳昊天找著麥老師夫婦商量陳月媚借宿的事,麥老師夫婦滿口答應,極之歡迎。
麥老師夫婦退休幾年,兒子麥巨洲在市文化局有宿舍,逢年過節才回來,吃過晚飯又走的,而且麥巨洲脾氣有點古怪,雖然寫古體詩出了名,到老幹活動中心給退休老人上課,講解音韻格律、填詞作曲、吟詩作對,那時精神煥發,形神俱備,滔滔不絕,平時卻又昂首挺胸不大答理人。回到家,和父母也沒多少語言溝通,倒是老婆和女兒回到歐巷,和倆老有說有笑。只是一年才有幾個節日?加起來一年回來也不過吃十來餐飯,老倆口老來孤獨,雖然身體還好,全賴平日生活飲食起居有條理節奏,加上日日堅持到公園鍛鍊,自有一班志同道合的老人時常走動,日子倒也過得安穩無憂。
陳月媚是自牙牙學語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又勤奮又乖巧,麥老師老倆口平時就極喜愛的,這時要過來借宿,老倆口喜不自禁,趕忙打掃房間,把全屋整理得煥然一新,等陳月媚從上海回來,當晚便接待了陳月媚,和陳月媚閒話家常。
陳月媚知書識禮,又是在上海生活,大都市、高等學府的薰陶,使她變得更見多識廣,也更為含蓄端莊,和麥老師夫婦天南海北聊起來,自是其樂融融。
那夜朱老師躺在被窩裡對丈夫說,月媚給遺棄到歐巷的時候,若是給我們撿到了,那該有多好,這個女兒便是我們的了。
麥老師笑了笑,這時覺了,也不答話。朱老師過了宿頭,這時卻睡不著,忽然想起英年早逝的大兒子,若是在生,這時的孫子也該有月媚這麼大了,可憐在大西北連屍骨也尋覓不到。朱老師心傷起來,卻是怕驚擾丈夫,轉過身流了一陣淚,思緒萬千,好不容易才沉沉睡去。
陳何兩家在豪華的迎賓館舉辦聯婚酒宴,街坊鄰里都接到了請柬。鄰里中,歐國能、阮世誠、麥老師都是全家出席,阮桂洪和歐燦輝自不必說,那幾天屋裡屋外幫忙,到擺喜酒時,佩戴伴郎的紅綢胸襟,衣冠楚楚跟著新人站在酒店門口迎候賓客。歐宅卻只來了一個代表,那就是霞女了,因為父親年邁,也是一向不參加這類應酬的,他不來倒還罷了,他的老伴四嬸,對街坊最是熱心不過的,卻也沒有來。
見新郎和新郎父母都問起,霞女便說她身體不舒服,又說大佬海亮出差去了外地,說著,把歐海亮託她轉送的一個大利是交到陳昊天手裡。陳昊天接過忙連說多謝。
陳姨和四嬸最合得來,這時想起足有一個多月沒見著四嬸,忙拉著霞女細問。霞女卻不願多說,只說沒什麼大病,答謝了陳姨的關心,見阮桂洪搶著為她引領進入餐廳,便跟著阮桂洪走進去。
阮桂洪見霞女L採依然,姣好的臉容不經意間透著一層憂鬱,想起以前和她不拘小節,打打鬧鬧的好不開心,如今像是成熟沉穩了許多,不敢似往常般放肆無睿便小心翼翼地說,霞女,我們都好久沒有一起飲茶宵夜了。
霞女笑了一笑,說,你今時不同往日,當了老闆,哪像我無事人整日得閒?
阮桂洪有點發急,說,我還是我,哪裡是什麼狗屁老闆了?
霞女抿嘴一笑說,你看你,當了老闆還是那麼粗魯――那麼桂嬋就是狗屁老闆了?
阮桂洪撓撓頭,咧嘴笑了笑,又說,看你哪天方便,我請你飲茶,好不好?
說話間已經走到歐巷街坊安排坐的那一桌,霞女對阮桂洪點點頭說聲好,便和在座的麥老師夫婦、方清阿啊⒙少容、林珊珊、方堅、方小蘭打招呼。阮桂洪自回去酒家門前站候迎客。
盧少容接到陳昊天親手送來的請柬,自是快慰,卻又百感交集,既為陳滿父子高興,又是為自己感到傷心。歐巷裡老一輩的大約還知道,她原是隔壁收買佬陳M的初戀情人,其時是*時候,是方樹開倚仗權勢橫刀奪愛!(見《三戒卷2沉浮•方清篇》)從前盧少容對丈夫不冷不熱,到她真心想關心丈夫,丈夫卻我行我素,盧少容便不自在起來。
丈夫這一年和她形同陌路,盧少容猜想丈夫在外面有了第二個女人,或是像一些人一樣包養外省妹二奶。但她沒有發現,就算發現了也懶得理會。丈夫以前在家呆不住的,近半年卻一反常態在家時間多了,卻又整天板著個臉,一天和她說不上幾句話。盧少容知道糖廠已經處於瀕臨破產狀態,全廠上下都為前途出路擔憂,想著和他勸慰解說,他卻不理不睬。
陳昊天結婚,使她想起大女兒方華,年紀也和陳昊天一般大,也有二十六歲了,但方華野性比陳昊天還大,在外頭瘋顛胡混的,也不知混成什麼樣子,總之她的生活就不像正常人家的正常生活――正常人家這個年紀早就結婚生子,那用父母操心?
盧少容知道方清父子對陳、何兩家都有心病。方清當年和歐海盈的戀情無疾而終,轉而看上了隔壁巷子蛇妹的女兒何麗,示意阿叭フ疑咼盟島稀I咼玫故嗆苤幸猓她看方清大小是個幹部,年青有為,以後一定能提拔上去,而且人也生得靚仔,知書識禮,喜孜孜的和女兒說了,誰知何麗硬梆梆的扔下一句“你中意你就嫁給他好了”,把蛇妹氣得倒噎了一口氣。方清阿笆強醋藕衛齔ご蟮模也想讓何麗當孫媳婦,不死心又找了蛇妹幾次,倒是方清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何麗的父親是上門入贅的,這樣的人家倒瞧不上他方清,方清的自尊心受到傷害,板下臉叫阿安灰再去說這事,暗自發誓要找一個更好的,果然就讓他碰上了林珊珊。林珊珊進門後,尊奉老人,體貼丈夫,關愛家人,性格溫柔,方清便覺揚眉吐氣。
盧少容見他父子都不願出席酒宴,也不說破,自和家婆、兒媳、小兒子小女兒去酒店。小孫子慶傑已經一歲多了,長得結實,卻又活潑好動,一刻也坐不住,要大人看牛般看著他,夠煩人的。她把滿腔愛意都放到了孫子身上,看小慶傑在叔叔方堅的照看下在餐廳躅亂走,盧少容清瘦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過了年,做父親的方樹開想起方清承包金龍酒家眼看著就到承包期滿,他關心兒子,便找著機會問了問。
方清平日和父親甚少說公事,見父親關心問起,便把大體情況說了。因為市飲服公司企業改革第一步效果非常明顯,企業從嚴重虧損變為略有盈餘,市財委對飲服公司第一輪改革的經驗很重視,年近六旬的溫主任親自帶著工作組到飲服公司蹲點,指導公司搞出新一輪承包方案。
方樹開也是當幹部的,知道市體改委最近發了一個檔案,要求各條戰線加快企業改革的步子,這份綱領性的指導檔案,規劃了體制改革的方針和多種草案,沒有搞一刀切,要求各企業按實際出發,選擇和制訂適合企業實際的深化改革方案。兒子最近老是愁眉苦臉,不用說,必是為承包的事耽心。
原來方清承包了金龍酒家,這三年大約也賺了二十多萬,眼看金龍酒家三年承包期行將屆滿,他便未雨籌謬,不但常約公司徐經理到酒家聽取“彙報工作”,好酒好菜招待,而且隔三差兩就到徐經理家裡閒坐陪聊。自然,到徐經理家是不會空著手去的,不是提著時鮮水果,就是香菸或是靚茶葉。徐經理是來者不拒,心照不宣。
從徐經理口中,方清大體上摸清了新一輪承包方案的內容,其中有兩項大的變動很引人注目,一是承包部門的職工,不管承包者留任與否,公司一律發150元的生活補貼,並且全額負擔職工的社會養老金繳費;承包者可自行招聘員工、自定薪金報酬;也就是說,承包者和原職工實行雙向造擇、自由流動。
另一項便是將金龍酒家和旅業合閼凶猓即是說,澳門人梁仕彬向方清所進的妙計,公司方面也考慮到了,租賃費則估計要四、五十萬元/年,一定五年,抵押金起碼要12萬元。
方清不禁頭疼起來。金龍大樓如果二樓改作餐廳,拆建、裝修起碼要五、六十萬元,方清如何負擔得起?而最令方清擔憂的是,新方案將實行向社會公開招租,價高者得。
回到金龍上班,看大家表面平靜如昔,方清卻從各人淡漠的神色看出,他在金龍的威信已經大打折扣。李夥生和莫慕貞雖然仍是競競業業,也少了過去的**,很多員工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工作不好也不壞,大約都是看到承包期將滿,靜待新一輪承包動向──說不定就有人盼著他方清灰溜溜地失敗走人。
果然,周麗娟及時向他報告的一個資訊,更令他煩躁不安,歐燦輝也有意承包金龍!
方清這時就有了急切的危機感。他的直覺告訴他,歐燦輝是一個對他最具威脅的競爭對手,是他最危險的潛在敵人。歐燦輝搞燦記大排檔搞得風生水起,人望高處走,況且和金龍有那麼些恩恩怨怨,第一個最想殺回金龍的,恐怕就是歐燦輝了!歐燦輝大約也是對我有成見的,心底是希望我垮掉的。
方清急忙打電話給公司鄒副經理,鄒副經理證實了這個訊息,並且說,徐經理在會上講話很欣賞歐燦輝的闖勁,又說有競爭才有進步,還說,方清承包金龍三年,工人意見越來越大……
方清一聽就生氣,丟那媽,徐經理拿了我的不手軟,吃了我的不嘴軟,還要耍手段?也太不地道了!方清便想,徐經理這一次若不真心幫我,有朝一日我必定要他好看……
方清忽又想到,給踢出金龍的歐燦輝,經營大排檔兩年多就打響了名頭,歐燦輝和金龍的人關係不錯,若讓員工投票作決定,周麗娟這老東西說不準,但李夥生和莫蔡貞肯定會倒戈相向。想到這裡,方清才發覺,以前小覷了歐燦輝,他在金龍苦心經營三年,大約也頂不住歐燦輝殺回金龍振臂一呼的。方清更覺焦燥苦澀。
周麗娟又跑進經理室,神z兮兮地報告說,歐燦輝和李夥生、莫慕貞還有廚房部、點心部好多骨幹都有過接觸,而且暗地裡已經有很多人議論,說願意跟歐燦輝幹而不願意跟方清幹下去。
方清心裡頓時一沉,臉色變得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才囑咐周麗娟繼續注意員工思想動態,特別是涉及到承包問題要第一時間告知他。
方樹開見兒子回家來皺緊眉頭,聽兒子說了打探回來的情況,自是也皺了眉頭。不要說他曾在一個外省妹身上花了一筆冤枉錢,就算沒花,那點錢也是杯水車薪,幫不上兒子什麼忙。不過一想起這件事方樹開就覺肉痛,只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罷了。但兒子的事他還是牽掛的,便出主意說,你認識的朋友多,不妨找找他們,若有老闆願意投資,合夥也可以嘛。
一言驚醒夢中人。方清馬上想起了一個人,就算是救命稻草也好,先把這個人拉住了再說。
二
這個人就是華仔表哥。
接到方清電話邀約,華仔表哥欣然赴宴。這次他沒有帶韻儀同來,跟在他身後的,卻是一個五大三粗滿臉煞氣的壯漢。
方清心裡暗暗吃驚,才幾個月沒見面,華仔表哥竟用上了保鏢,看來華仔表哥不但有錢,簡直是深不可測──方清花三千元買手機用還覺得肉痛,華仔表哥現在卻又換了一部最新款手機,能找他作靠山看來比依賴彭其康強。
聽了情況介紹,華仔表哥沉吟了好一會才說,茲事體大,容我回去好好想一想。方清心裡著急,臉上卻不敢顯露出來,強作歡顏頻頻敬酒,後來又同華仔表哥去了金寶娛樂城,包了一個雅房,華仔表哥CALL了好幾個朋友來湊熱鬧,喝啤酒包房費給陪酒小姐小費花了方清近2000元。
第二天方清想起來還覺肉痛,不過又想到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這個諺語,心裡才覺安心了一些。但過三天華仔表哥還沒有動靜,方清又焦灼起來。想到了一個藉口,要買兩斤好茶孝敬潮汕藉的外父,他便找上華記茶莊去。
其實飲服公司新一輪承包草案剛出籠,華仔表哥就知道了,已經多次打電話和澳門的梁仕彬商議,方清的底細他也摸清楚了的,現在他只不過玩玩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吊吊方清的胃口。
華仔表哥見方清來了,便衝功夫茶款待他。他只作不知方清來意,興致勃勃的大談茶道,又熱心給方清推介茶葉。看方清一本正經又裝作胸無城府的樣子,華仔表哥倒覺得不好玩了,於是裝著不經意地說,阿清,金龍承包的事,我昨天才聯絡到澳門的梁生,你知道啦,對梁生來說是很小的事情,他要我今晚再打電話給他。明天我們再聯絡?
方清原想說出歐燦輝也想承包金龍的訊息以催促華仔表哥,話未出口已覺不妥,於是便點點頭說好,挑了兩斤茶葉堅持付了款才告辭離去。
方清這晚倒是睡得安穩。第二天上班到了九點鐘,他打電話找華仔表哥,華仔表哥卻未開手機,直到十點半才聯絡上,聽華仔表哥說到金龍吃早餐,方清便找了一個雅房恭候。
這一次華仔表哥倒是乾脆,開門見山地攤了牌,說他將組建一個股份公司,以公司名義租賃整座大樓,然後對首層改作商輔進行拆建、出租;二樓改作餐廳,仍沿用金龍的老字號,三樓改作酒吧,四樓仍作旅業,不過要換代更新,提高檔次。華仔表哥問方清有沒有興趣出資實行股份合作,若有,中餐廳就由方清主理,利益則按出資所佔股份比例進行分配。
方清一聽中餐廳果然由他掌管,心中暗喜,便問華仔表哥,你計劃投資多少錢?
華仔表哥瀟灑地一笑,說,300萬吧,一人出一半,各佔50%股份,如何?
方清嚇了一跳,有150萬自己早就獨自行事了,哪裡輪到你華仔表哥插一腳進來?就苦著口臉說,你把我全家人賣了也沒有150萬……
華仔表哥哈哈一笑,說,誰都知道你方經理承包金龍撈得盆滿缽滿,區區150萬還不是小菜一碟?
方清苦笑著說,華仔表哥,你是清源大富豪,我怎和你比?他搓著雙手,顯得羞愧為難。
華仔表哥看了他一眼,算起了細賬:樓下拆鋪小數目不計了,光是二樓、三樓、四樓營業裝修起碼要250萬,購置配套物品起碼要30萬,20萬作開業費用和流動資金。華仔表哥又說,阿清,現在這個形勢,裝修要時尚,要顯出豪華高檔,不大手筆投入怎麼行?若是按澳門梁生的意見,要投入1000萬才象個樣子呢!不過金龍營業面積不夠理想,300萬也可以搞得似模似樣了。
方清這才算摸到華仔表哥的底,也佩服華仔表哥夠魄力,但他確實沒有辦法拿得出這150萬,他只好無助地搖搖頭說,華仔表哥,我老實給你交底,我連20萬也確實沒有辦法拿出來。
華仔表哥故作詫異地說,不是吧?
方清說,這個時候我還裝什麼大頭鬼?華仔表哥,我是很想跟你食的,但我這個條件合不成股,我來幫你作打工好不好?
華仔表哥笑了,直視著方清說,阿清,你做人坦白,我是很欣賞的。我老實告訴你,你的底細我是清楚的,這樣吧,我的計劃是公司註冊資金150萬元,我出資100萬,韻儀出資30萬,你出資20萬,利益則按出資所佔股份比例進行分配。我辦事喜歡乾脆,你考慮考慮,行與不行你儘早答覆我。
接下來幾天方清都沒安穩覺睡。他想不參股只給華仔表哥當餐廳經理,退而只參股10萬,和華仔表哥談了幾次,華仔表哥寸步不讓,不參股或少參股都休想染指餐廳。這時韻儀適時出現,給方清灌了幾大碗迷魂。方清思來想去,華仔表哥和韻儀描繪的美好前景,到底讓他下了決心和華仔表哥共奔賺錢的康莊大道。
接下來是共商細節了。新組建的公司還是借用金牌老字號,叫金龍娛樂服務有限公司,
人事安排上,華仔表哥卻深謀遠慮,把韻儀推上第一線,出頭擔任法人代表任董事長,方清任董事兼總經理。儘管方清不樂意,儘管明知韻儀的錢也是華仔表哥的,但華仔表哥要用韻儀掌權,公司法也規定了股本大的話事,他自是無話可說。華仔表哥給他兩人分了工,方清管二樓中餐廳,韻儀管全面兼具體管三樓酒吧和四樓的旅業。
這時方清想到了一個重要情況,忙對華仔表哥說,歐燦輝也想承包金龍呢!
華仔表哥卻笑笑擺擺手,說,這個歐燦輝不算什麼,你放心好了,他不會來爭金龍的。
方清對華仔表哥的話半信半疑,不過華仔表哥說得這麼有把握,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市商業系統這次深化改革,飲服公司是市財委直接抓的點,市財委第一把手溫主任親自帶工作組蹲點。大會小會開下來,職工雖然也有罵娘吵鬧的,眼見著大勢所趨,發洩了一通也就不了了之,除了競爭門店租賃承包的,其他人都自打算盤謀自己的出路。
看時機成熟,方清便按商定的計劃行事,不再走徐經理的門路,而是正正式式地向市飲食公司提出承租金龍大樓,不過承租金額只提出每年30萬元。
徐經理很生氣,把方清的承租協議書扔在一邊。工作組則向社會發出公開資訊,歡迎社會各界進行投資或租賃。
方清很快就從飲服公司鄒副經理處獲悉,歐燦輝已經向飲服公司正式提交承租申請書。方清想,歐燦輝有什麼後臺?如果沒有後臺,他哪有這麼大一筆資金進行投資?就算搞大排檔賺了點錢,能吃得下金龍麼!若想向銀行借貸,那是痴人說夢……
方清想來想去想不明白,那就只能有一個結論:歐燦輝嫉妒他、報復他,歐燦輝這時插足進來,只是想搗亂!
方清越想越生氣,歐燦輝,你大約還不知道華仔表哥就是我的後臺,你要玩S,這不是引火燒身、玩火*麼!
方清這一次猜錯了,歐燦輝不是想搗亂,而是確確實實想把金龍大樓租賃下來,正正經經地經營一家正規的酒店。
從踏入社會的第一天,歐燦輝就進入金龍,他對金龍太熟悉了,熟悉到甚至有一種情結。他覺得他和李夥生、師傅莫慕貞還有許多員工關係都不錯,據說方清和員工的關係則接近僵化,歐燦輝於是判定,在人緣佔了優勢就是一個好條件。
計算著三年承包期行將屆滿,歐燦輝不動聲色地開始了行動。他花了不少時間去舊工友處串門閒坐,籠絡感情打探訊息,結果都很令他滿意,連李夥生和莫慕貞都或明或暗地鼓動
他回來包金龍,他真正動了心,開始仔細盤算、仔細謀劃。
歐燦輝抽時間回飲服公司見了徐經理。徐經理對他很熱情,鼓勵他也回金龍承租。徐經理又為他規劃說,因為金龍大樓首層有近二千平方米,把首層改作商鋪,按時下南門大街商鋪租金50~80元/平方米計算,光一年的租金就有百多萬,加上二、三、四層改作餐廳,那營業收入是很可觀的。弄得好,一年會有過百萬元的收入。
徐經理顯得和他很貼心,又含沙射影地說對方清的水平沒有信心,還說只要歐燦輝決心承租,我是堅決支援你的。
阮桂洪和歐燦輝是無話不談的知心好朋友,當然知道歐燦輝的計劃。這天華仔表哥找著阮桂洪,要阮桂洪傳話給歐燦輝不要和華仔表哥競爭金龍,讓阮桂洪覺得很為難。大致知道了華仔表哥的計劃,他就更難受了。
阮桂洪對方清的怨恨揮之不去,極希望歐燦輝打垮方清的,但知道了方清背後是華仔表哥,這就讓他感到很矛盾,而且他還知道華仔表哥很多事,歐燦輝和華仔表哥對著幹要吃大虧。想來想去,他還是找歐燦輝說了這件事,吞吞吐吐地說,華仔表哥不可得罪,你認真想一想,華仔表哥真的有很深的背景。
歐燦輝聽得很仔細,後來哈哈一笑說,華仔表哥對我有恩,即便有競爭我也自會兵退三舍,你放心好了,你就告訴華仔表哥,我是不會打金龍主意的。
阮桂洪放下心來,不過又有了另一個耽憂,問歐燦輝說,那你有什麼打算?
歐燦輝含蓄地一笑說,江邊那家南園酒家你知道吧?就是原來叫閱江樓酒家那一間,我實話告訴你,我很快就要籤合同,所以華仔表哥的擔心是多餘的。
阮桂洪輕擂了歐燦輝一拳,也笑了說,昊天說你是個有腦的人,這我就放心了。
當市飲服公司第二輪承包已基本完成時,只剩下最大的尾巴金龍大樓還沒有最後落實。和三年前有好多人都參與競爭大不相同,這一次只有方清和歐燦輝報名。想是這幾年城市建設快、經濟發展快,第三產業更是有了質的變化,各種規模的酒店、娛樂場所、餐飲店乃至大排檔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活動空間大了,每個人都有了更多的選擇。又或是如鄭叔所說,老城區商業中心將發生變異,醒目的人會隨機應變,總之各有各的盤算。徐經理卻沒料到方清這一次竟不買他的賬,原以為歐燦輝也要走他的後門,不料歐燦輝後來也無聲無息地沒了動靜,竟是除方清外再也沒有人前來競爭,不禁大失所望,對金龍發包的事便不大熱心。
幸好上級工作組在公司蹲點,溫主任又親自找方清談了一次,方清態度強硬,只肯出30萬的價錢。溫主任正頭疼,有個蔡韻儀小姐找上門來了,和飲服公司談了幾次,眼見承包期屆滿,溫主任拍了扳,批准了蔡小姐每年繳交租賃款36萬元的方案。
方清和韻儀帶著華仔表哥的貼身跟班軍長到市飲食服務公司簽訂租賃合同。方清看徐經理不大理睬他,他照樣熱情洋溢地和大家打招呼說笑,心裡卻想,徐經理雖然是老狐狸,但華仔表哥不買他的賬,徐經理這次若想從華仔表哥手裡撈錢,恐怕不會那麼順當。
華仔表哥註冊了一個新公司,叫金龍娛樂服務有限公司,註冊資金150萬,其中股東韻儀出資130萬,股東方清出資20萬,卻是華仔表哥推了韻儀當法人代表任董事長,方清當董事兼總經理。儘管方清不樂意,儘管明知韻儀的錢就是華仔表哥的錢,但華仔表哥要用韻儀當話事人,他自是無話可說。華仔表哥給他兩人分了工,方清主管二樓中餐廳,韻儀管全面兼主管三樓酒吧和四樓的旅業。
阮桂洪第一時間知道華仔表哥拿下了金龍的承租合同,因為華仔表哥要他重操舊業,招兵買馬找了一班裝修佬,對金龍大樓重新裝修。反正金公主有五女坐鎮,他正愁手頭缺錢呢,華仔表哥實際把裝修工程交給了他,雖然不敢下狠手,也讓他賺了可觀的一筆。
三
新金龍酒家很快就在市裡聲名鵲起,晚晚旺到爆棚。方清和華仔表哥、蔡韻儀都眉開眼笑,幸慶成功。不過一個月後,歐燦輝的南國大酒店隆重開張,韻儀的酒吧還不甚覺,方清的中餐廳營業額卻應聲下跌,後來簡直重蹈上一輪承色覆轍,而且從旺到差的過程快到離譜,恨得方清牙癢癢的,氣憤難平,暗地裡把歐燦輝當作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能置歐燦輝於死地而後快。
早就有對歐燦輝和方清都熟悉而又明白世情的人,一面對歐巷裡兩個後生同時在餐飲服務行業發展,都嶄露頭角搞得有聲有色,令街坊鄰里刮目相看稱為奇事,嘖嘖稱讚,一面又因兩個酒家相距不遠,斷定兩人私下裡必定是明爭暗鬥,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不過大多數人是看好南國,金龍呢,三樓酒吧消費高不說,那裡的小姐比金寶夜總會的小姐還多還靚,藏垢納汙的地方,**能饒得了你?等著關門大吉吧。
偶爾有人把這些話傳到董事長韻儀那裡,韶儀哈哈一笑,文皺皺地說了一句,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說完擺擺手就離開了,因為她看見市委組織部於副部長的司機帶著幾個人進入酒吧,不用說,這些都是她的財神爺,她露出了燦爛而又嫵媚的笑容迎上前去。她自己就清楚,就憑這個笑容,傾國不敢說,傾城還是做得到的。
這一年清源市旅遊業的一件大事,就是香港一個財團投資過億,在離市區不足二十公里的地方,利用那裡的溫泉資源,搞起一個日本皇家花園式的溫泉旅遊休閒渡假勝地,名聲遐邇。市政府重視自不必說,推動把它打造成第三產業的龍頭品牌,媒體上也做足了功夫,報紙、電視臺甚至境外新聞媒體,也大肆宣傳廣告,一時間名聲遠播,境內外遊客慕名而來,旅遊團如過江之鯽,車水馬龍,天天有豪華旅遊大巴穿城而過,旅遊成了清源人嘴邊的新鮮話題。
而歐燦輝這時剛好搞起了一間南國大酒店,這酒店有六層是旅業,正趕上清源旅遊業蓬勃發展的黃金時期,接待絡繹不絕的旅遊團反過來又帶動了餐飲業,加上歐燦輝經營有特色,他新開的這間酒店,搞得有聲有色聲名鵲起,很自然的把近在咫尺的金龍酒家比了下去,難怪方清請心生怨恨,把歐燦輝視作仇人。
阮桂洪只在新金龍酒家開張時吃過一餐免費招待的酒宴,平日是不願踏入新金龍一步的。倒是歐燦輝新開的南國大酒店他成了常客,從部長到服務員都知道他是老細(老闆)的老友兼死黨,服務特別周到,收費計價都特別優惠,有時歐燦輝還在他的餐卡上籤“全免”,所以阮桂洪在五女面前覺得很有面子。
方清對歐燦輝恨得要命的一個原因,便是金龍原來的大部分員工都給歐燦輝拉了過去。業務班底散了,要重聘重組便不似第一次承包時那麼便捷,關鍵是能聘得到有份量的大廚。一間大酒家能不能站住腳,大廚的手藝和口碑至關重要。就是為聘這個大廚,教方清傷足了腦筋,後來得華仔表哥點頭,才花高價聘得了一個有聲望的大廚。
方清禮聘回來的這名大廚叫侯宗興,算起來是李夥生的師兄弟,原來也是飲食服務公司的,後來調去中旅社,所以沒機會參加省飲食服務系統的特級廚師考試。雖然沒有特級廚師的牌子,論聲望、論技術絕不在李夥生之下。方清出高薪把他挖過來,並且按新流行的辦法,廚房部點心部的人員招聘、工作安排全部交由侯宗興負責,方清這才鬆了一口氣。
方清原是垂涎韻儀美色,投靠華仔表哥後,果然心想事成,把這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弄到了手。只是共事拍檔,矛盾就出來了。原來按分工各管各的該多好,但韻儀仗著是董事長,往他的地盤也插了一腳,她常到二樓中餐廳這裡走走,那裡看看,親自參加管理人員會議,指指劃劃,諸多批評挑剔,還暗地查訪中餐廳的採購和賬目。方清面子上尊重事長,心裡卻對韻儀恨得要死,管好你的三樓、四樓得了,正宗飲食業你是外行,瞎指揮是會捅亂子的,捅出亂子是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果然,韻儀這個**一插進來,馬上就捅出了一個大亂子。算起來開張才三個月,這天一上班,侯宗興冷丁告訴他今天起辭職不幹了。方清吃這一驚非同小可,陪著笑臉詢問、挽留,侯宗興卻黑著個臉,悻悻而去。
接著是周麗娟氣急敗壞走來報告,廚房幾個師傅沒來上班,方清又給這訊息嚇呆了,好一會才回過神。幸好那天中餐不旺,方清又親自下廚重操舊業,方才應付過去。又分e給勞動局、職介所、市人才交流中心的熟人打了電話,第二天補充了幾個廚師,廚房這場危機才算應付了過去。
過了幾天,到底還是從周麗娟嘴裡,得知侯宗興辭職是為了兒子──他兒子侯兆雄也是金龍廚師。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韻儀這個**和侯兆雄搞上了,侯宗興原就為到金龍上班已生悔意,兒子的事更是令他火上加油,帶著徒弟拂袖而去。
廚房部的大廚侯宗興甩手不幹,方清只好提了一個老成的廚師葉錫金代理部長。但這個葉錫金老實有餘,能力不足,廚房的工作就有些跟不上了。方清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這樣的角色不是說找就找到的──也只好將就,心裡正對著韻儀窩著一肚子火,家裡又出煙,讓他更覺煩上添煩。
方清妻子林珊珊是潮汕人,她父親曾當過區長,現在是市經濟協作辦公室主任,母親是市人民醫院的護長,最近已辦了退休。潮汕女人一般都不外嫁,都要找回潮汕人,她父母原本也不同意這頭婚事,只是林珊珊鐵了心非方清不嫁。方清長得一表人才,在國營公司當個政工員,心思靈動,看上去也恭謙乖巧,父母沒有辦法,只好點了頭讓女兒出嫁。
潮汕女人天性善良賢淑,這一優點在林珊珊身上極好地體現出來,她事奉公婆和阿叭繽侍奉至親,溫聲細氣,體貼細心,和叔仔方堅、姑仔小蘭也很合得來,都說十家有九家婆媳不和,那方家便是第十家了。街坊鄰里眼睛是雪亮的,看著方家家庭和睦,都稱讚當媳婦的林珊珊有孝心識大體,方家祖上積福,讓方清討著了個賢良淑德的好老婆。
林珊姍現在和方清冷戰,當然起因還是怪方清。金龍樓下來了一個新的迎賓諮客小姐叫阿芬,四川人,臉容姣好,嬌嫩嬌嫩的,據說只有十七歲,卻發育得足有二十幾歲,那雙勾魂眼會放電,只放了0.1秒的電就讓方清神魂顛倒,找個機會把她領到經理休息室,了她的衣服,果然面板白皙嬌嫩,**成熟飽滿,**還嬌小紅潤,下面卻是毛髮豐滿,實在讓方清兩眼竄出火來。
阿芬比方清還要猴急,進了房就急急忙忙解方清的衣服釦子、褲子皮帶,然後就停下來,一手捉著方清的傢伙套弄,一邊等方清她的衣服。
上了床她就緊緊把方清摟著,雙臂很用力,豐滿的**緊貼得變了形。她幾乎不用**,直接就把一直不鬆手的傢伙送進她的身體去,然後就開始依依喲喲地浪叫起來,方清於是變得前所未有地亢奮勇猛。打了炮阿芬還不讓他下來,後來又鼓餘勇,到底把阿芬弄得嗷嗷直叫,又打了一炮才放開手。
方清覺得很刺激、很芤猓韻儀算**的了,但阿芬比她更**狂放而且粗野,讓他更難以忘懷。方清後來發現腰背有點疼,照了鏡子才知道給阿芬的指甲抓傷了。
第二天,方清發現小便有點困難,意猶未盡般,而且發現有點紅腫,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中招了!”他趕忙打電話找老友,由老友介紹跑到一個私人診所,花了100元打了一針,領了一堆藥。
染上了淋病就不敢和林珊珊作愛,但這段時間林珊珊差不多晚晚都要和他zuo愛――林珊珊已經聽到風聲,方清猜想林珊珊是想讓他在家裡得到滿足,對金龍的靚女就有心無力。偏偏那晚林珊珊就是有衝動需要,從底褲掏出他的傢伙玩弄,方清原想裝病矇混過去的,誰知林珊珊早有防備,學了一些醫學常識,每次都要進行“體撿”的,這次不zuo愛也要撿查,一眼就撿查出問題。林珊珊當時就哭了,衝下樓進了衛生間,一邊哭一邊拼命沖水洗手。
小夫妻吵鬧,自然驚動了家裡的大人。盧少容夫婦跟著下樓,見方清鐵青著臉站在客廳,盧少容進衛生間問兒媳,林珊珊只哭著搖頭不說話,又繼續倒洗潔精搓洗雙手。方樹開橫了方清一眼,鼓著氣又走回樓上,盧少容就轉頭責罵方清,見林珊珊衝出衛生間跑回樓上,推了兒子一把,示意他回房去哄妻子。
林珊珊回到房間,馬上就收拾衣物想回孃家,方清這才慌了,忙制止林珊珊,好不容易把林珊珊哄得不哭了,忙把衣服都裝回大衣櫥櫃去,林珊珊卻把他的枕頭扔下床,又從大櫥櫃抱出一床被子扔給他,自己放下蚊ぬ上攏又抽抽泣泣的哭起來。方清知道林珊珊的意思,苦笑了一下,也只好打地鋪睡覺。
睡慣了席夢思床墊,睡地鋪就受罪了,第二天起來腰痠背痛,但林珊珊正在氣頭上,不睡地鋪難道睡到客廳去讓家人笑話?方清把氣出回阿芬頭上,回去就找韻儀讓她把阿芬炒了。
韻儀聽罷哈哈大笑,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不過笑完了還是炒了阿芬──若有客人中招上門吵鬧,金龍的名譽也受損的。這是行規,不乾淨不能出來h食。外國的雞還規定每月撿查一次呢,沒有那張蓋了印的衛生證明找嫖客是要吃官司的。
四
韻儀現在是金龍的搖錢樹,天天穿低胸無袖短裙上班,一眼就看得見隆起的**和深深的乳溝,連外省妹也沒她大膽、性感。美腿**加**,方清見了也有霎時衝動,不要說那些熱血沸騰色迷迷的登徒子了。
方清知道韻儀現在不但有一個很廣泛的熟客關係網,最近和幾個年輕的鎮長、書記也打得火熱,有好幾次坐他們的車到鄉下去玩。現在到處開發旅遊資源,鄉下也有好地方的,但醉翁之意不在酒,韻儀不是想見識什麼風景名勝、田原風光,心思是在籠絡這些土皇帝身上。現在的鄉鎮都是這些“少壯派”當家,少壯派們工作有膽識有魄力,花天酒地也有魄力。他們有權,消費也大方得很,而且往往有人替他們埋單──當然是那些有求於他們的人。
有人埋單加上有眾多美女相伴,迷死人的老闆娘又賣弄色相,至於誰有幸成了她的入幕之賓不得而知,總之金龍酒吧晚晚高朋滿座,韻儀也夜夜歌,數錢數到眉開眼笑。方清知道韻儀在華仔表哥心目中的份量,也知道自己的份量,現在韻儀不拿正眼看他,他也只能忍氣吞聲。
金龍酒吧旺,中餐生意卻越來越差,華仔表哥特意找方清和韻儀商議對策。歐燦輝的南國大酒店與金龍酒家近在咫尺,南國生意興旺不衰,一日三餐門前都是車水馬龍,人氣鼎盛,南國清源雞美名遠揚,美食佳P花式繁多,炔烤營管理得法,環境好加服務態度好,頓時把金龍比了下去。
華仔表哥剛坐下來,鼻子哼了一聲,陰沉沉地說,丟那媽,找人“做”了歐燦輝呢?
方清嚇了一跳,行染赫是正常的事,爭不過別人算自己穎臼攏沒有深仇大恨的。他忙擺擺手說,你要做誰不要和我說,說了我也不承認知道這件事。人命關天,我是不願惹上人命官司的。不過心裡卻又有一絲驚喜,若是華仔表哥真的對歐燦輝使黑手,嘿嘿……
華仔表哥看了方清一眼,換上笑臉,說,歐燦輝也是我老友,換了別人我早就做了他。丟那媽,歐燦輝也算有本事,將來有機會和他合作搞一搞。阿清,金龍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總得要把它做旺。阿清,我實話告訴你,我是寧願不賺錢也要把金龍(中餐)做旺,冷冷清清的讓人看了心寒、喪氣。
金龍中餐廳應了那句“新屎坑三日旺”的俗語,只是開張時旺了一個多月,後來就慢慢差下來了,從歐燦輝的南國大酒店開張後狀況更差,中午散客不多,晚上也不旺。以前很多酒席要提前預定的,現在婚壽彌月酒席也少得可憐。員工上班都是無精打采,整個中餐廳似是了無生氣,華仔表哥看到這境象感到很惱火。
方清對此分析說,十年前只有金龍等三、四間像樣子的酒樓,擺上二、三十圍的就只能在這幾間選擇,現在市裡多開了十幾家檔次高的大酒店,顧客就有了更多選擇,地理位置好、裝修豪華的是市民首選。金龍沒有停車場,檔次也說不上高檔,競爭力就差強人意了。
韻儀卻不同意,說,南國大酒店呢?我看南國大酒店和金龍也屬同一檔次,但南國那邊便時時有酒席,一到好日子,門口豎起“×府婚宴”、“××聯婚”、“×府壽宴”、“×府彌月”(嬰兒滿月酒席)的牌子最多時有四、五個,老實說,我是又嫉妒又生氣。
方清默然。說起來金龍中餐廳是從侯宗興走了正式開始走下坡路的。餐飲業就是這樣怪,大廚名頭響,對顧客就有號召力,大廚的親戚朋友也自覺來捧場。方清想,侯宗興走還不是因為你這**?你只知道逞一己之私慾,捅出漏子還不知道它的嚴重性,捅了漏子就縮回三樓,照樣挺著胸乳勾引男人,嘻嘻哈哈的和男人打情罵俏──你又不缺男人,只要你願意松褲頭,幾多男人都願意挺“身”而出,也不缺一個侯兆雄的,偏偏要勾引他,這下好了,把侯宗興逼走,生意一落千丈。不過他這時卻沒有把肚子裡的話照直說出來,因為暗地裡他已經把侯宗興離去的真正原因告訴了華仔表哥。
華仔表哥皺了皺眉頭,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亡羊補牢,囑咐方清再去挑選合適的大廚。方清臉上露出苦笑,說金龍做壞了名頭,別的廚師知道侯宗興也甩手,一般都不敢來,怕的是做壞自己的名頭,也怕做不長久沾上晦氣。
華仔表哥忽然說,把李夥生挖回金龍怎麼樣?丟那媽,人工翻一番,李夥生會不會動心?
方清還是搖頭。做三行的雖然粗魯,也是義氣仔女(講義氣的人),打頭的大多不會做見利忘義的事,李夥生的脾氣他清楚,這時候出高價挖他他也不會動心,除非南國現在關門。但南國如今正如日中天,何異痴人說夢?!
華仔表哥正想囑咐方清再想想辦法,一眼瞥見桌上的清源日報有南國大酒店的字樣,心裡一動,伸手把報紙拿過來看了看,隨即一扔,冷笑一聲說,這個歐燦輝,有了兩個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贊助什麼書畫大賽,有這個錢還不如趕快把自己那間破屋翻建呢!
韻儀拾起報紙,見是一個佔了半版的廣告,原來是南國大酒店贊助、市老幹活動中心書畫協會協辦,在全市中小學中展開迎國慶賀中秋少兒書畫大賽。
方清是早看過了這張報紙的,隨口附和說,嘿嘿,老話都講人怕出名豬怕壯──開了這個頭,以後上門伸手要錢的就更多了。
韻儀看了一下卻說,歐燦輝這個人有腦子,搞這個贊助我敢說利大於弊。
華仔表哥馬上醒悟過來,看了方清一眼,說,唔,沽名釣譽有時也有好處。阿清,老幹活動中心沒找過你嗎?
方清就說,老幹活動中心的幾個老傢伙倒是來過一次,一開口就是要金龍購買老幹詩書畫社創作的一些字畫作品,用於捐助山區貧困失學兒童,其實是拉贊助,我就沒答應。
韻儀狐疑地問,怎麼又搞出一個書畫大賽?
方清搖了搖頭沒有答話。他已經明白,在金龍遭遇冷淡對待的老傢伙,一定是在南國得到熱情接待,說不定就是麥老師幾個老傢伙給歐燦輝出謀策劃鼓弄起來的。
華仔表哥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他卻走出經理室接聽,講完電話回來對方清和韻儀說,你們好好商量,想出辦法把餐廳做旺。說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經理室裡一下靜默下來。韻儀看方清無精打采的樣子,臉色一沉,說要回三樓看看晚上的營業準備。說完伸了個懶腰就施施然地走了,剩下方清一個人在經理室裡發呆。
方清這時心裡充滿了對韻儀的恚恨。這個**,剛才竟敢在華仔表哥面前拿南國大酒店來壓我!不過一想到南國就想到歐燦輝,方清更充滿了怨恨。歐燦輝這小子不知吃了什麼狗屎,好運都給他行上了。方清悻悻地想,南國的餐飲現在就是比金龍強十倍,不過金龍餐廳雖然虧本經營,但三樓酒吧賺大錢,看今年能分多少,若是分得少,明年就要想辦法把餐廳包下來,這是自己的老本行,賺這個錢還是有把握的。再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總不能讓歐燦輝把自己壓了下去。
華仔表哥匆匆離開金龍,騎上摩托車便往城西駛去。剛才他接到潘榕生的報告,說清點鈔票時發現了六張百元假鈔。華仔表哥怒氣上衝,丟那媽,不想想華仔我是何等人,膽敢在我的檔口玩S(玩花招)?
華仔表哥現在很少去金龍,是因為他的賭檔時開時停,既要和賭徒們保持聯絡,苦心安排,又要嚴防公安查賭。一有風吹草動就要收手,平時就儘量不惹人注目。
有一個叫孫大眼的賭徒,原是個做小商販的,十幾年拼搏也拼下不錯的家底,上兩個月輸紅了眼,用北門街一間10多平方的鋪面作抵押,借了20萬再賭,還是輸個清光。這貴利“釘”上加“釘”到期還不起,只好把鋪面頂了賬。
北門街現在旺得似廣州的北京路,這間鋪買的時候不足20萬,現在升值到30多萬還搶著要。華仔表哥轉契證時轉為老婆的名字,讓老婆去收鋪租,算是為老婆和兒子作經濟上的打算。不過聽說孫大眼的老婆恨老公爛賭,這次連北門街的旺鋪也輸掉了,急紅了眼和孫大眼又吵鬧上吊又和老公打架,華仔表哥乾脆又停了下來,去了一次新疆遊旅,回來後天天在茶莊,偵察過確實沒有人對他監視跟蹤,才讓潘榕生重開賭檔。
華仔表哥的祕密賭檔時常變換地點。軍長、潘榕生已經收了十幾個徒弟,都是些意氣相投的亡命之徒,華仔表哥對他們常灑金錢,這些人也就忠心耿耿鞍前馬後的聽候使喚,在酒吧、賭檔則充當馬仔、打手。
華仔表哥現在每月起碼拿一萬元分給軍長、潘榕生。按照和梁仕彬的約定,軍長每個月護送攣毛去一次廣州和澳門人七仔接頭,交易完成,華仔表哥又會另發一千、兩千給軍長,所以軍長對華仔表哥最忠心。除了金龍中餐的營業不如意,其實華仔表哥現在前呼後擁,頤氣指使,橫財大進,吃香喝辣意氣風發得很。
華仔表哥現在很少回東較場的家,對家裡那個原配老婆早就沒一點興趣,基本上吃住都是在“二奶”小琴那邊。不過有時也回家裡走一走,主要是看看三個兒子,也順便看一下母親。這一次也是見天色還早,就走回東較場的家看看兒子,見七歲的大兒子在客廳的飯桌上畫畫,老婆坐在一邊看著,不由自主走過去。
他老婆早就和他鬧得連吵架也懶得吵了,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就走開,回到樓上房間去。
華仔表哥見兒子在臨摹一幅雙魚圖,兩條金鯉畫得很形象,幾片荷葉也畫得很像。兒子正在上色,大約還不熟練掌握輕重深淺的技巧,鯉魚身上的金黃顏色抹得過重,兒子調皮地伸伸舌頭,細心的給另一條鯉魚上色,倒是輕淺得宜。上好了色放下筆,神氣地看了看父親。
華仔表哥一看,兩條鯉魚顏色一重一輕倒也相影成趣,,整個畫面比例略有誇張,看上去也順眼得很。雖然和作樣板的那印刷國畫對比自然不及萬分之一,但一個一年級的孩子能畫出這樣的畫已經很不錯了。他不知道兒子原來有繪畫的天份,不由得摩挲著兒子的頭贊場說,叻仔,畫得好,有前途。兒子咧開嘴笑了。
華仔表哥從口袋掏出一張百元大鈔說,乖仔,獎勵你的,拿去買紙筆顏料,以後多勤力畫畫,爭取當一個畫家。
兒子接過錢,高興地說了一句多謝老豆。
華仔表哥看見母親從樓梯走下來,忙轉身迎上前去叫了一聲“媽”。他最怕母親嘮叨他,
忙掏出5000塊錢遞過去,說要上去看看兩個小兒子。母親手上拿著一大疊錢,臉上卻是憂怨,過了一會見兒子走下來,正想和兒子說話,兒子卻拿出手機撥打電話,還擺手不讓她打擾,轉眼間便邊說電話邊出門而去,氣得做母親的有話也說不出來。
電話是梁仕彬從澳門打來的,明天有500萬從順德運過來,華仔表哥要安排好存放、做好計劃作營業收入分散存入、分期分批以購貨款等各種名義轉出去,這都是些很花腦汁的事,不能假手他人,更不能洩露一點風聲。唉,要勞心又勞力,才有世間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