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命運的逃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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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命運的逃離（2）
下午去上學之前，欣然悄悄給江鬱瑤打了電話，告訴她傍晚在學校門口等羽曦。電話號碼是江鬱瑤強迫她記下來的，說是為了監督她何時離開別墅，當初她覺得這完全是個諷刺，沒想到現在真的派上了用場。
打電話的時候，她的心口清晰地翻湧著撕裂般的疼痛，甚至有好幾次她都不敢再說出羽曦的名字。想到曾經的點點滴滴，想著羽曦堅定執著的話語，想著他帶給自己的溫暖和感動，她的眼淚就會不由自主地奔流而出……
心痛得無法呼吸，彷彿一把把鋒利的匕首時刻戳戮著已經破碎的心瓣，直到一滴滴鮮血慢慢凝固，變得麻木，變得失去知覺……
她將羽曦送的所有衣服都放到了他的房間裡，那些，始終還是不適合她，至少現在她並不習慣，如果可能，她希望某一天這些衣服能夠穿在江鬱瑤的身上。那個短髮女孩子，會帶給羽曦幸福的……
曾經，她也有著一頭絨毛般的短髮，而且，她一直都很喜歡留短髮，因為，短髮不會遮
住她的臉龐，她可以用開心的笑容迎接每天的希望。但是，子軒離開以後，她再沒有剪過頭髮，絨毛般的短髮也漸漸變成了瀑布般的長髮。
短髮的時候，子軒經常會寵溺而疼愛地揉摸她的頭髮，就在那天的沙灘上，就在他奔向大海之前，他還溫柔地碰觸過她的髮絲，而那一天變成了永恆，變成了無法彌補的遺憾。她知道，自己的發稍殘存著子軒撫摸過的痕跡，她不捨得將屬於子軒的記憶抹去，更不捨得將他給予的深情淡忘，就這樣，在一年多的幽閉生活中，每當她觸控到自己的髮絲，就會想起子軒溫柔的呵護。
靜悄悄的別墅，
明晃晃的客廳，
寬泱泱的院子，
乳白色的大門，
一切如常，
只是，當那扇門緊緊關閉的時候，她的身影再也不會出現了……
天色漸漸暗淡，
最後一縷光線也即將消失無蹤。
“俊皓！俊皓！”羽曦迫不及待地衝進別墅，一邊左右張望，一邊大聲問道，“欣然她，她還沒有回來嗎？”
俊皓無奈地搖頭，手指帶著懊悔的冰冷。
該死！
如果他下午主動送欣然去學校，如果他一直在學校等候她，如果他能夠早些發覺她的異樣，她就不會……
他，他居然在被她保護之後，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了別墅，走出了他們的生活！
他，真是該死！
“俊皓，我去上學了，拜託你幫我們準備晚餐，好嗎？”她的笑容像六月的花朵一樣美麗，她的清瞳像天空中的星星一樣燦爛。
可是，如今，那個纖細嬌弱的身影不會再出現了，那個含淚帶笑的女孩就這樣默默無聲地離開了他們……
這一次，欣然沒有留下任何告別的話語，她將屬於自己的一切全部帶走了，不，不僅如此，她還帶走了兩顆只想為她而跳動的心。
“她，她真是……”羽曦憤怒而無奈地用拳頭垂打著牆壁，手上傳來一陣陣碎裂般的疼痛，但那早已經不重要了，他的心痛遠勝於此，“為什麼？！那個傻瓜，為什麼又逃走了？！傻瓜，傻瓜……”
背靠在清冷的牆壁上，他緩緩地跌坐下來，一股痛徹心扉的絕望迅速襲上他的全身……
他第一次從心底裡感到害怕，他害怕從此失去她，再也無法見到她了。
當他興致勃勃地來到學校的時候，等待他的不是欣然，而是，而是父母為自己安排相親的江鬱瑤！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是欣然的安排，也從未想過會向父母屈服而接受江鬱瑤，所以他將她的出現定義成了“意外”。
然而，一切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江鬱瑤很平靜地告訴他，她和欣然見過三次面，為了讓欣然離開他，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本來她們約定好，在欣然與阿姨見面之後，她會安靜地離開別墅，而今天，當欣然告訴江鬱瑤她馬上就會離開的時候，連江鬱瑤也不自覺地吃驚幾分。
“為什麼要這麼快走？”她曾在電話裡詢問欣然，“不是還沒有見到你的小姨嗎？”
“恩，小姨會明白我的……”欣然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憂傷，就像緩緩流過心底的小溪，沒有任何雜質，卻能夠讓人感到徹骨的心痛，“只要我的離開會讓羽曦平安幸福，那就值得了。”
“……”
“你要記得哦，一定要讓羽曦幸福啊……”
“你，你喜歡羽曦嗎？”不知道為什麼，江鬱瑤突然有些動搖了：她，真的能夠得到羽曦的心嗎？
“……”
“林欣然，你，你還在聽嗎？”
“我，我沒有資格喜歡別人，也沒有資格得到幸福……”欣然的聲音在不停顫抖，甚至在電話另一端的江鬱瑤，都能夠聽到她心底那種無言的痛……
離別總會讓人傷感吧，但是，如果離別能夠讓自己珍愛的人更加幸福快樂，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做出那樣的選擇！
她要走了，離開別墅，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真空世界，在時光的流淌中，靜靜地等待爸爸的歸來……
她一直都知道，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只是美好的童話，當灰姑娘掉落的水晶鞋像泡沫一樣消失的時候，這場最華麗最動人的舞會也同時散場了……
夜空中，
繁星點點，
燦若寶石；
別墅裡，
燈火通明，
光華流轉。
“羽曦，我們去找欣然！”俊皓那張俊美儒雅的面孔上寫滿了堅定，琥珀色的瞳眸裡閃動著焦慮的光芒。
他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他所有的冷靜平和全部瓦解了，他只想立刻將欣然帶到自己身邊。
“我把學校已經翻遍了，沒有找到……”羽曦臉上的絕望越發深刻了，他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只要，只要找到欣然，即使會傷害她，他也一定要將她拴在自己身邊，一刻都不允許她走出自己的視線！
“她會去哪裡呢？除了別墅和學校，欣然根本不熟悉這裡，更沒有認識的朋友……”俊皓突然想到了一個自己一直不敢去想的地方，那是他心底最痛的傷口，而他自己也只是在子軒的葬禮舉行之前僅僅去過一次。
那裡，應該也是欣然最想逃避的地方吧？因為，所有的傷痛和遺憾都會在那裡變成綿綿不斷的淚水，就算在時間的流逝中一切回覆平靜，只要到了那裡，深刻的疼痛還是會被輕易地喚醒……
“不知道當初房東阿姨是怎樣找到欣然的。”羽曦拼命地在腦海裡搜尋著令欣然難忘和留戀的地方，低沉地說道，“欣然告訴過我，她小時候一直生活在……”
彷彿在追憶著什麼，羽曦就這樣不知不覺自言自語地將欣然所有的經歷講了出來。俊皓聽了之後更加震撼，更加動容，果然，他一直都在誤解欣然，這竟讓他犯下了束縛自己心靈的錯誤。
“不許去找她！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想知道什麼呢？就是她害了子軒，如果不是她，子軒那樣聽話懂事的孩子，怎麼會為了她而與父母對抗？！”
“她為什麼接近子軒？！為什麼明知道綺菱幾次差點丟了性命，她一直不肯放棄子軒？！很明顯啊，她不是喜歡子軒的人，而是喜歡我們家的財產！”
“我家綺菱變成這個樣子，全是那個壞女孩害的！誰，誰能將我那個乖巧可愛的女兒還給我？！不會原諒她，絕對不會原諒！”
那些犀利冷漠的話語，都是他從義大利回來參加子軒的葬禮時聽到的，他簡直驚呆得無法思考了。怎麼，怎麼可能？！子軒曾無數次在電話裡對他說起欣然的純潔善良，他甚至有那麼一點點羨慕，子軒竟然能夠擁有如此美麗可愛的女孩子！然而，當面對著其他人對她的的哭訴和責備，他的心就像被無形的痛恨完全控制一樣，逐漸偏離了正確的方向……
他不明白，怎麼都想不明白，那個可以讓子軒心甘情願用生命去守護的女孩居然會如此冷酷無情？！她，她甚至連子軒的葬禮都沒有出席，難道她根本不想見子軒最後一面嗎？！如此虛榮而冷血的人，怎麼值得子軒義無返顧地付出？！他，無法寬恕那個貪心低劣的女孩！
現在，他知道了原因。
他也知道，自己錯了，只是，他無法找到逃離錯誤的出口：他，竟然在惡劣的初衷下，愛上了子軒最愛的那個女孩！
“俊皓，其實欣然是個堅強樂觀的女孩……”羽曦幽幽地嘆息，眼睛裡，腦海中全是她那溫柔如水的微笑，“一個平凡的女孩子，在經歷了太多刻骨銘心的痛苦以後，任誰都會變得膽怯，變得害怕，都會選擇逃避吧？”
想到她第一天走進別墅的情形，羽曦的心口就像被千斤重擔所牽引，幾乎連回憶的勇氣都沒有了。那個時候的欣然，所以會拼命選擇逃避，一定是害怕心底的傷痛再次將她湮沒吧？用了一年的時間，將自己封閉在灰暗的世界裡，她到底曾經忍受了多少水深火熱的煎熬呢？他，他竟然根本不敢繼續想下去……
“是的，欣然她，她……”暗暗地垂下頭，俊皓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裡有什麼東西在流動，“她今天還，還保護了我，用盡全力保護著我……”
在鏡子一樣反光的地板上，
他看到了另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那是，
他的影子？
抑或，
子軒那雙含淚的瞳眸？
欣然她，一定也曾用自己的生命守護著與子軒之間的那份感情！
“我不明白，喜歡一個人就不能堅持到底嗎？！如果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如果真的想帶給她幸福，那麼，何必在乎其他人怎麼說怎麼看，放棄一切也無所謂吧！”羽曦的雙手緊緊握拳，骨節間發出鏗鏘有力的響聲，幽深而清澈的棕褐色眼眸裡放射出銳利的光芒，“那個，
那個被欣然深愛過的子軒，為什麼不能為了欣然拋棄一切呢？！那樣的話，欣然就不會，就不會……”
羽曦的心頭陡地燃起了一束妒忌的火焰，明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和一個已經逝去的人賭氣，可是，他卻無法抑制心底那種重創的悲涼。也許，他不是嫉妒，而是羨慕，羨慕子軒曾經擁有過的那份幸福和快樂，羨慕他在離開以後依舊會永遠佔據欣然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位置。
“不，不是那樣的！”俊皓緩緩抬起頭來，溫潤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他，他可以為了欣然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這難道不是他的執著嗎？！也，也許，我們根本沒有辦法理解他對欣然的重視和珍愛，或者，那就是他守護幸福的方式吧。”
他，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對子軒提出批評！
他可以確定，子軒為了欣然，什麼都可以放棄，只是，只是他一直都是長輩們眼中最懂事的孩子，是整個家族的驕傲，為了身邊的人，子軒默默地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子軒一定是深愛著欣然的，但他的生命中有著太多太多的羈絆，他無法對那些視而不見，所以，所以他只能用屬於自己的方式去守護欣然，去守護他們之間的感情。正如他所承諾的那樣，即使在另一個世界，他仍舊會全心全意地愛著欣然！
“俊，俊皓？你……”羽曦莫名其妙地望著他，抱歉地嘆息道，“是我太激動了，說了不應該說的話，我只是太想找回欣然了。”
要知道，他從家裡興沖沖地跑到學校，不僅僅是為了早些見到她，他還想告訴她一個好訊息——他的父母希望與她見面！
今天，他第一次鄭重地、心平氣和地向父母告知了欣然的情況，起初，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沒想到，父親居然沒有因此而發火。
“有空的話，帶她來家裡見個面吧。”父親背對著他，威嚴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中漸漸變得高大起來。
“您的意思是，是願意接受她？”他的心頭翻騰著抑制不住的激動。
“這個很難說。”父親似乎又開始對他潑冷水了，“我只是對那個讓你收斂起倔脾氣的女孩子稍微有點興趣而已，我心中認定的始終都是小瑤。”
他用力皺起眉頭，越蹙越緊，彷彿能夠同時夾死幾隻蚊子；揉捏成一團的手指泛出了冷漠的灰白色，甚至青綠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就算您一直堅持也無所謂，我會帶她來的，與她相處久了，您的想法一定會改變。”他慢慢地將深棕色的瞳眸移到父親的背影上，“她經歷過很多不幸，所以請您不要去調查她的往事，我不想讓她再次面對那些傷痛。”
父親用沉默回答了他，但那已經足夠了。
“羽曦，我想，欣然也許會在……”俊皓的臉上灑出淡淡的憂傷，有股潺潺流動的凝痛在他的身體裡蔓延。
雖然不想去面對，他還是用最大的決心蠕動起了嘴角，突然——
“我想到了一個地方！”羽曦有些興奮地抓住俊皓的肩膀，專注地直視著他，“俊皓，你說欣然會不會在海邊？那裡應該是她最懷念的地方吧。”
俊皓的身體一僵，修長的手指猛然冰冷。
是的，他想說的也是同樣的海邊，那裡，那裡曾是子軒最後停留過的地方……
午後四點鐘。
太陽漸漸向西方移動，
懸掛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碧波盪漾的滄海，
捲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
清冷的海風迎面而來，
帶著深秋的氣息。
羽曦滿懷著希望來到那片金色的沙灘上，藍色的海水輕輕吟唱著動聽的歌曲。
海邊的人很少，
寥寥無幾，
尋遍四周，他始終沒有發現欣然的身影。
一股斷然墜落的失望猛地襲上心頭，讓他的心一陣接一陣地抽痛不已。
“老伯，麻煩您，一杯橙汁。”他走到唯一一家在沙灘上營業計程車多店，不解地問道，“老伯，怎麼只有您一家店呢？”
老大爺拿給他一杯橙汁，悄然笑道：“你這孩子是第一次來這裡吧？以前呢，這裡人來人往，很熱鬧的。不過，曾經發生了一起事故，著名飲食集團公司的少爺溺斃在海水裡，從
此以後，人少了，店也少了。”
羽曦微微怔了一下，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滋味。他可以想象得到，程子軒的離開對欣然而言是多麼沉重而致命的打擊。
“不過呢，有一個女孩子每天都會來這裡望著那片海……”
“您，您確定嗎？！她，她今天有沒有來過？”羽曦頓時睜大了雙眼，棕褐色的清瞳裡閃爍著燦爛的光芒，有種強烈的感覺在告訴他，那個女孩就是欣然！
老大爺望了望掛在店門前的鐘表，親切地笑道：“恩，她很準時的，很快就會來了。”
真，真的嗎？！
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啦！
上帝！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激過上帝！
海風吹起，
海浪濤濤，
輕盈纖弱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柔軟的沙灘上。
她的長髮隨意地綁在腦後，
微微側頭，
目光專注地凝望著澎湃起伏的海面，
然後，
她靜靜地坐了下來，
坐在金黃色的沙灘上，
輕輕托起尖削的下巴，
沉浸在那片蔚藍的海水之中。
羽曦飛快地向她跑去，他的心彷彿一不小心就會跳出胸膛。他確定，她就是欣然，欣然就在距離他越來越近的地方！
“欣然！”他大口大口地喘氣，棕色的眼睛裡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
“欣然！”跪在沙灘上，他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抱，緊緊地用力地擁住她，急促的呼吸在她的耳邊穿梭，她甚至能夠聽到他的心臟正在咚咚地疾速跳動。
“羽，羽曦……”在他的懷中抬頭，她想給他一個純美的笑容，可是，眼淚卻不知不覺地湧了出來，怎麼都無法停止，她拼命地抹著眼角的淚水，脣片淡淡地翹起，用濃重的鼻音說著抱歉的話，“對，對不起，我又讓你擔心了，不知道為什麼眼淚總是流個不停……”
望著她，定定地望著她，他的眼眶慢慢地濡溼了，心底彷彿有著汩汩的鮮血在無聲無息地流動……
“欣然，答應我，不要再逃離我的視線，不要再逃離我的身邊了……”輕柔地托起她的臉頰，他的深瞳裡閃爍著晶瑩的淚花，“相信我吧，我會用自己的全部去守護你。”
她淡淡地笑了起來，彷彿每一顆淚珠裡都帶著溫柔的喜悅。
“羽曦，謝謝你……”她的笑容越來越美麗，有淚水在這美麗的笑容裡不斷綻放，“能夠得到你的疼愛和保護，是我的幸運，也是我從來不敢奢望的，只是，我沒有資格得到幸福，不值得你這樣付出啊……”
她的內心深藏著恐懼，害怕失去的恐懼，那種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從身邊離開卻無力挽救的痛苦，已經讓她不敢再去面對姍姍而來的任何幸福了……
“值得！值得！當然值得！”他的目光是那樣堅定，帶著深沉的情感，帶著無數的疼惜，“傻瓜，走出曾經的陰影，快樂起來吧。”
快樂嗎？
曾經，緊握住姐姐那雙溫暖的手，她覺得好快樂；曾經，被爸爸寵愛地舉到頭頂，她覺得好快樂；曾經，感受著子軒溫柔細心的呵護，她覺得好快樂。
可是——
“可是，最愛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還怎麼快樂地生活呢？”她的聲音低低的，淡淡的，就像拂面而過的海風……
是啊，她所愛的人一個一個離開了她，為了守護她而離開了她，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擁有幸福，去得到快樂呢？
顫抖的雙手輕輕撫上掛在胸前的銀色吊墜，一股凜冽的清冷狠狠地刺入了她的手指，讓她的心猛然疼痛起來。
子軒，那個曾經最深愛的人，註定會成為她心底永遠的痛……
“那麼，就讓我成為你的依靠吧！”羽曦伸手探上她的額尖，輕柔地撫摸著，聲音雖然低沉，卻是義無返顧的執著，“敞開你的心扉，讓我走進去！也許，現在的我並不能成為你最愛的人，但是，我會等你，無論等多久，都會等下去，直到你徹底愛上我的那一天！”
她的心強烈地揪痛起來，喉嚨有種火燒般的灼熱，她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任自己潸然淚下，滾燙的淚珠熨痛了冰冷的指尖……
“我知道，曾經深愛的人，永遠都無法遺忘。”他用溫暖修長的手指心疼地為她拭去奪眶而出的淚水，“我不會勉強你去忘記他，即使和他一同存在於你的心裡，我也無怨無悔……”
“為，為什麼要為我這樣的人付出這麼多……”
“不是告訴過你嗎？因為，我喜歡你呀，喜歡得勝過自己的生命！”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她的發，她的瞳，她的鼻，她的脣，她的一切一切，他想全部烙印在自己的腦海裡，鐫刻在自己的心裡，永遠都不會讓它們褪色。
海風吹動了他那墨玉般的黑髮，
深棕色的眼眸如不可捉摸的潭水，
他的頭緩緩低下，
他的脣靠近了她……
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她的脣片上，如飄忽不定的清風，又似輕盈飛舞的羽毛，淡淡的，柔柔的，刷過他和她的脣……
沒有繼續加深這個吻，他緊緊地擁住了她。
“我會等你愛上我，那個時候，我要把自己最深情的吻送給你！”
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口，淚水慢慢模糊了她的視線，一個茉莉花般純淨的笑容在她那天使般的面孔上優雅地綻放……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何時能夠開啟那個幽閉塵封的鎖釦，但她會去努力，堅持不懈地努力，這一次，為了羽曦，為了這份沉甸甸的感情，她會重新燃起希望，哪怕是在希望的淚水中生活，她也一定不會輕易放棄了。
海水環繞著他們的腳踝，
冰冷冰冷，
兩顆慢慢靠攏的心，
火熱火熱。
她的手落在他的掌心裡，溫暖而塌實，並肩走在鬆軟的沙灘，愜意而舒爽。
“欣然，你明明知道在學校裡派人欺負你的是江鬱瑤，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他拒絕了那次相親，也拒絕了和江鬱瑤交往，因此她才會將所有的誤解與怨氣都發洩在欣然的身上。其實，並不是欣然為他帶來了傷害，真正的罪魁禍首正是他自己！
“有什麼好說嗎？”她淡然地笑望著他，清澈如水的目光裡滿是溫柔和包容，“她是因為喜歡你才會那樣做的，她的心中，一定也有著很多化不開的苦澀，所以，我想，那樣深愛你的人留在你的身邊，你才會幸福吧。”
“胡說！怎麼可能？！”他猛地握緊她的手，銳利的目光帶著陣陣寒氣逼上她的面孔，
“即使你不想要我，也決不能將我拱手讓人！我，我粘定你了！你可要記清楚哦。”
她靜靜地笑了起來，兩側飛揚的髮絲遮住了她的眼睛，那裡面洋溢著溫暖如春的感動。
“哎，哎呀！啊——”
好像不小心踩到了什麼，他趔趄地向前撲了幾步，最終還是沒站穩，摔倒在沙灘上。
“恩？咦？欣然，你來看呀！”他從沙灘上拿起了一個亮晶晶閃爍著光澤的東西，心滿意足地慨嘆道，“啊！沒想到摔跤也能揀到這麼漂亮的紫貝殼！”
紫，紫貝殼？！
她的心“倏”地揪緊，破碎般地疼痛著。
那一天，她親手將那枚精巧的紫貝殼埋入了這裡的一個小沙坑。
“姐姐，有個哥哥在看你呢。”
在小男孩充滿稚氣的喊聲裡，子軒帶著溫柔的笑容，向她走了過來。
“子軒，我將你送我的紫貝殼藏了起來，你今天可一定要找到哦。”
“當然！”他優雅地笑著，抬手輕輕揉摸著她的短髮，“你剛剛才埋好，就是在間接幫助我找到它，是不是？”
她不服氣地擰了擰小鼻子，對著他做鬼臉。哼！又被他看穿了！不過，她也是為了保險起見嘛，因為，紫貝殼只屬於相親相愛相知相守的人……
然而，萬無一失的事情卻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擾亂了，子軒根本就沒來得及尋找那個近在咫尺的紫貝殼……
“欣然！”羽曦已經從沙灘上站了起來，將那個閃爍著紫色光芒的小貝殼舉到了她的眼前，“好奇怪哦，這貝殼上面好像寫著一個，一個‘然’字。”
什，什麼？！
欣然的身體立刻僵硬，目光也突然失去了焦距。
難道，難道羽曦揀到的紫貝殼就是她一年前埋在這裡的那一枚嗎？！
紫貝殼，能夠帶你找到最愛的人……
“羽曦，答應我，好好珍藏這個紫貝殼，可以嗎？”
“恩，一定做到。”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微微露出遺憾之色，“本來想送給你的……不過，沒關係啦，我會收藏好的。”
她安心地笑望著他：“謝謝你，羽曦！”
“只要你不再偷偷離開我，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去做……”擁她入懷，他們彼此默默地對望。
橙色的夕陽，
碧藍的海水，
金黃的沙灘，
俊美的少年少女，
幸福的相依相偎……
………………
靠近你溫暖我
儘管連一句愛你都不敢說
但這一刻我只想牽你的手
讓星光在你眼中閃爍
靠近你溫暖我
儘管連一句永遠都不敢承諾
但這一刻我寧願化作飛蛾
撲向那燦爛奪目的火
我不後悔
只想對你說
（很長，我的手卻……）